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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乡音————献给我的故乡山阳

  • 山阳娃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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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8/1/14 19:5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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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音————献给我的故乡

作者/郭小虹

客居他乡的人,我们思考的时候用的是什么话?是乡音,是你童年里用惯的乡音。 思考用乡音才可能活灵活现地把曾经的精神家园找回来。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我们在外与人交流,用的是普通话;但是思考的时候,其实一直是在用乡音。

曾经试图用京腔思考,但过不了一分钟,乡音回来了,回到那个不可改变的回忆和述事方式。如此甘愿当一个山阳人,这当是故乡情节了!与人交流用体面的京腔,私下里思考,用的是极具表现力的乡音。故乡山阳县的地方方言很有表现力,软硬度介于秦腔和湖北话之间,少了些八百里秦川粗犷秦腔的直来直去,相比湖北浑厚的楚音,要相对明丽、相对婉转一些,多用平声、扬声,相当好听,说话如同歌唱一般动听;咬字清楚,全国人民都能听懂。在个别的生活习惯的用语上,有些直不棱腾,切中要害,比如见了面多部“吃了没”、“干啥去”、“到哪去”,很率性,换个文明的说法就是:很“朴直”。

县城虽小,但崇尚文化,东关、西关的字画铺子颇有规模,过年过节,遇难上个红白喜事,都要请铺子里的人写上几笔,店主装束大有儒家风范,对襟的布衣平平整整,不一般就是不一般,尤其是润墨的动作:一手握笔,一手牵起袖口,酝酿几分钟,洒洒的字便飞出来了。小时候毛笔书法课也是我痛恨的课程之一,向来无拘无束的我,忍受不了字贴的限制,不高兴的时候椤把楷书画成狂草。上大学,傲傲地成为系报的主编,报刊经大学江南的书法才子佳人细心地抄写,那简直成了艺术作品,敬佩得不得了。工作后,我好羡慕身边那些写得一手好字的女同事,字写得好如同长得好一般光荣呢!我喜欢贵州籍、字写得好的女同事,第一是因为她字写得好,第二才是因为她长得确实好,肚子里有宝宝的时候天天和她在一起,她送我一个金发碧眼的、眼睛会眨的洋娃娃,正午,我和洋娃娃一起听胎教音乐,下班的时候把洋娃娃带回家,可惜生了个臭小子,不像那个可爱的洋娃娃。字写得好的她们,在我心中就是美女了,文如其人,大概也可以如此去诠释,这个诠释法是我的独创,要不要申请一下吉尼斯记录?

县城南后街的县剧团演出节目很受大众欢迎,在电影、电视不被普及的年代,剧团是引领人们审美与娱乐的风向标。“商州的人才尖子出在山阳,山阳的人才尖子出在剧团,剧团的人才尖子数来数去,只有小白菜了。”这是大作家贾平凹的散文《小白菜》里第一段话,讲的就是我们的县剧团。我小学同班赵姓的女同学,父母都的剧团的名角,一个演武生、一个扮花旦,夫妻二人可有“戏范儿”,走到哪里都是直挺着腰,同学的妈妈生得一张瓜子脸,一对深深的酒窝,不用张嘴笑,就很妩媚了,她是我记忆深处第一个妈妈级的美人。小时候并不怎么用心学习,天天和赵同学疯上疯下,一脚跨入剧团的大红门,要不是因为肚子饿了,要不是因为姐姐扯着嗓子呼唤回家,整天都想不起来回家,跟着剧团的演员学下腰的动作,生生地把自己折成“n”字形,学秦腔《穆桂英挂帅》的唱腔。赵同学初中毕业后来随父母留在剧团工作,我考取了距县城二里地的县重点高中,不知为什么,我们不再来往,相见过几次,每次都浅浅点头地擦肩而过了,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在集市的一角,工作后的她出落地和她妈妈般美丽,虽然不是双眼皮,但款款地低眉浅笑非常有含蓄之美,步态风一般地轻盈,是融入了戏剧的韵味吗?那才是惊鸿一瞥呢。

赵同学年长我一岁,在家中是老大,我们在一起疯张的时候,很多时候她都如家姐般地让着我,玩累的都是她温软的胳膊扶起我;还记得有一次课前玩疯了,上课铃声响了,我俩才想起来上侧所,小时候的腰带就是根布绳子,不知怎么搞的,系了个死结,怎么都解不开,我着急得都快掉泪儿了,是赵同学俯下身子用是用牙齿将小布带子给解开了,要不然俺的那条棉袄可就玩完了,我怎么可能忘记那段情况紧急、刻骨铭心的经历?因此对她多了一些友谊、多了几许崇拜。即便在今天,我会时时挂念20多年不曾联系的她们,怀念我们曾经渡过的闪亮的童年。

还有一朱姓好友住在县城中心的老街,我上小学五年级时,她的哥哥考取了清华大学,他们因此家一下子出了大名。她家有两面大大的镜框,哥哥在北京上大学的照片占了一大部分,多么让人向往啊!在北京读大学,还是清华大学! “咱们家也要出一个在北京上大学的,我以后也要去北京上大学,要去鲁迅教过书的北师大上大学,我长大要在大学里面教书。”我回家把我的心思告诉妈妈爸爸。“只要努力,你肯定没问题,你是聪明的孩子。”爸爸会用手掌摩挲我的头,妈妈很欣慰,刹那间妈妈温柔的、充盈着赞美的目光鼓励了我。妈妈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我们姐仨儿全继承了。妈妈,虽然您远行多年了,但我天天都活在你温暖的目光里。朱同学妈妈在郊区上班,爸爸在外省铁路部门工作,她和奶奶一起生活,自理能力极强,家务做得利落,但不太爱学习,早晨会自己烧油锅炸油条吃,而我那时有妈妈姐姐娇惯,连碗都不会刷。我从小城西头走到她家等一起上学,走进她家大门,一股浓浓的油烟味四溢,小屋子氤氲着发蓝的油烟,依稀中看着梳长辫子的她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等待的工夫我愿意站在镜框前看朱哥哥的照片,照片太小,要踮起脚尖、凑得很近才看得清楚,那时开始天天梦想有一天到北京去,到北师大去。朱同学的奶奶是居委会的主任,和妈妈关系处得好,每次看见我都要拍我一下,“小丫头,眼睛真大,长的真像妈妈。”朱哥哥人生得英俊挺拔,文雅清脱,大学毕业后娶了革命烈士方志敏的孙女,春节带着朱嫂子回来,朱嫂子着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系一条白色的围脖,个头不高却很圆润,和朱哥寸步不离,在街上行走总是手牵着手,这在当时封闭的小城可是一道风景啊。不知为什么,上了中学、长大的我却不再好意思在朱哥在家的时候去她家了玩了,即使从他家门前经过,也要躲闪着赶快跑掉,多么纠结、羞涩的青春期呵!

小学是在城关小学读的,在西关,我的最好的姐们儿薛同学就在校园东墙外的薛家大院,天井院子干净又气派,院子中间有口水井,水井旁有棵婆娑的石榴树,薛同学的爷爷是县城的寿星,年愈百岁,精神焕发,鹤发童颜,每次从他面前跑过,像见到神仙爷爷似的,屏声静气。课间,我俩经常飞跑到她家,她家的醪糟做的好吃极了,我们在厨房坛子里偷偷地款两勺,搁在嘴里,美味极了,米酒的香让人沉醉,在乍暖还寒、饥馑的三月,我们享受美味之后,鬼鬼地跑回班里,啊哈,有谁知道我们舌尖儿的美味呢,我对美酒的喜爱是否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呢?酒如友,是可以品味交流的吗?偶尔会薄薄地用一些,回忆往事,其实并不如烟,美好的童年如佳酿,让人沉醉不已,生活因此也诗意了。我思念我的故乡,她是诗意的源泉。

我们小学里有个女老师是北京的知青,一头漂亮的卷发,一双大眼睛特有神,眉毛高挑,气质上好,有“丁”字皮鞋穿,走起路来挺胸抬头,无所畏惧,很自信的样子,和小城里的人就是不一样,妈妈说大城市的女人都是这样的。我和薜同学都喜欢她,经常在跟着她背后,学她走路的样子,若是发现了我们,老师会充满善意地一笑,她也喜欢我,还送了一个从北京带来的上面有着樱桃图案的玻璃水杯给我。薛同学是班里的美女,皮肤好极了,白里透红,小小的年纪就执着地留着直直的披肩长发,她的头发有些金黄色、或许是栗色,脸蛋微微有些鼓,回想起来,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洋娃娃嘛!极其极其爱美,小时候我们山里的小孩子是没有羽绒服穿,冬服都是妈妈缝的小碎花布棉袄,用布扭成的蝴蝶扣子在前襟排一行,基本上就是电影《秋菊打关司》秋菊穿的那种大红底色的小碎花袄袄了,对襟的还好一些,我老妈心疼我,怕对襟的袄子露风,冬天伤着胃,我上了五年级,她还执着地给我穿和尚领子的小花袄,天哪!同学们经常嘻笑我呢,上了初中,我拿出一副不穿对襟袄子,勿宁死的态度威胁妈妈,之后,开始穿上从胸前扣扣子的对襟袄袄了。妈妈们心疼孩子,总是把棉袄填得厚厚的,薛同学嫌棉袄太厚,不好看,她竟然自己袄子里面开一口子,一层层地把棉花撕出来,整一个薄薄的窈窕的袄子,一条长长的针织白围巾的一前一后地绕在脖子上,像个五四青年似的,陕南的冬天是湿冷的,倔强的薛美女,如此美丽地挺过了年少的寒冬。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她,脑海里总会出现故乡那漫山遍野的黄灿灿的迎春花,在冰雪中亦能傲然绽放,好强的她后来考取了西安外语学院,毕业之后,听说去了西宁。我相信她一定是那个城市特立独行的美人,活得很自己,一定是个溜溜的她。去年秋天先生带着我和小宝去了大美青海,我多么期望与薛同学在西宁不期而遇,哪怕也是如同路人般地浅浅的相视一笑也行呵。 

端端地、翘着二郎腿的我突然地冒出这样的念头:故乡那些爱美的女子娃,大多也是极其有尊严与个性的,活得傲岸、很大气,不会造作,不肉麻,自然落落大方,美得真实。凡是美的一定是真实的,用乡音在心里再想一遍,愈发觉得这是真理了呢!

小时候天天想翻到山的那一边,想离开小城,到大世界去,如今却发现自己多么眷恋故乡,眷恋故乡的山、眷恋故乡的水、眷恋故乡的人,眷恋那浓浓的积淀着文化的乡音。

棒棒哒山阳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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