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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原创]以梦为马,诗酒乘年华,西藏之行(四)

  • 诗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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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2/2/7 8:3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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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梦为马,诗酒趁年华】拉萨之行(四 )

比起大多数怀揣梦想,来到雪域高原寻找天堂,寻找传说中的香格里拉的人来说,我的西藏之行只能说是惭愧之极了,与圣湖纳木错擦肩,与向往已久的莲花隐地墨脱无缘,更未曾一睹珠峰胜境,大多数时间,却是在拉萨城里闲逛,游玩。或坐装饰着花花绿绿,点缀着铃铛的三轮小篷车,或是搭乘出租车,市内行程十元起价,路途常会拼车,亦或者坐城里为数不多的公交车,相当的便宜,而且线路也长,从起点坐到终点,又从终点坐到任何想去的一站下车,整个拉萨风貌便尽收眼底了。




说起来,那些人声口乐道的风景距离拉萨市区都老远,拉萨市并不大,顶多三天就能转完了,我却用了七八天的时间去感受这座城市,间或被无端的思绪困扰着,又有豁然开朗的时候。在这里,无处不充斥着宗教和信仰的地方,我的心一次次经历着天堂地狱的拷问,亦在一种万人中央,遗世独立的孤独里完成一次心的洗礼,这段路程,远比我脚的行程要远的多,也沉重的多。

在西藏,最扣动心弦,最逼仄而来的,不是高原凛冽的风,不是高原强烈的紫外线照射,却是那里虔诚的宗教,千百年来一直得以完整保存的淳朴与人性的良善。

这里每一处人文景观无不打下宗教与信仰的烙印,大昭寺,小昭寺,哲蚌寺,色拉寺,扎基寺,布达拉宫,甚至于皇家园林,西藏喇嘛夏日行宫罗布林卡,在那高大的树荫,各类奇花异草之间赫然耸立,无可亵渎的仍是庙宇。信仰的力量在这里被立成了一座通天神柱,虔诚的人们会在转经与朝拜中冥冥与上帝耳语,得天赐之佑。

正如江觉迟在《酥油》里说的,走进任何一座庙宇,不管你抱着朝圣还是参观的心理,只要你走进去,大殿里酥油与檀香混合的气息都会把你变成神情肃穆的人。那些巨大厚重华丽而又庄严的雕梁佛像,会让你着迷,会使你震慑,透过高粱大柱,连同你的目光都会变得安定,那些或威严,或慈祥,或神武,或静柔的佛像,看着他们,你似乎也正受着神灵的召唤与洗礼,然后心会莫名其妙变得澄澈,干净。满目富丽堂皇的彩绘壁画,唐卡哈达,又会让人不自禁的折服,一条条金纱贡缎从金刚大柱上飞扑而下,期间的金光彩环,会灼坏人的眼睛。织锦绣玉的巨大宝曈,端坐于内堂中央,金碧辉煌。那四壁镂空,精雕细啄的彩绘神砻上,千百盏酥油灯齐放光芒,灯下的酥油花供品美轮美奂,冉冉升起的桑烟缭绕在这飘渺华丽而又肃静的环境里,人仿佛已然穿越到时空隧道之中,安静,全世界都是安静的,即便狭小的禅房里挤满了前来朝拜和参观的人,这寺院的钟声,这朝拜的祈祷声,这虔诚的转经声,已然让人抽离了红尘俗世,飞升于天地之外。耳畔,眼里,唯有穿着宽大绛红僧袍的僧人口中念念有词,那些佛语箴言是一句听不懂,但那一刻人的内心却分明是在向佛,向善,向本真的自我靠拢。

有时候不禁的会赞叹,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信仰的力量,宗教的力量,在相对封闭的朝堂内,或肃静,或热闹,或辉煌,或斑驳,或华彩,或黯淡的光影与氛围里,人更深的却是在体验的自身的渺小,一切皆如尘埃。那种感觉就彷佛你原本还身在八角街繁华与喧闹之中,忽的就被另一种力量剥离到空旷的高原草甸,周身没有一个人,呼啸的风拨动飞扬的经幡最为分明,还有那褐黑色的玛尼堆高高叠起,直插云霄,远处有秃鹫或是鹰的哀鸣,云那么低,那么蓝又那么白净,天边的雾气正在氤氲而生,你的心从起初的害怕,孤独转为对自然对生命无比的虔诚与敬畏。那一刻,你不再顾忌和烦恼未来不可预知的种种,你甚至可以丢下工作生活中的压力,自由呼吸,不去管自家的房子是不是够大,够明亮,不去想自己的工资够不够花,那一刻,只想如初生儿般无忧的活着,你甚至想到及时当行乐,岁月不待人。




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是可怕的,无知无畏即意味着无爱无情,不知道三尺地上有神灵,不知道慈爱心与感恩心,什么都敢做且不以为错。一个没有信仰的民族是可怕的,它失去了凝聚的魂之魄,在面临灾难与考验之时,表现更多的是自私,是抢夺,是溃散,是兽性比人性多一些的极端和精神洪荒。

不一定每个人都要回归宗教,从而得到上帝庇佑与救赎。能入佛学禅境,能进基督窄门的人少之又少,然而,心存敬畏与感恩,却是一种向善的趋向,是走向和谐的调剂,宗教也好,道德也好,政治也好,甚至于暴力,无不是在协调一个团体的正常运行,人在社会之中,必将受到章法与规则的种种束缚,从这上看,宗教与道德的范围最广,约束力亦最广,甚至于泛泛,但不能不说其力有拔山之功,宗教会使人回到精神生活的源头,回到最初的那种存在状态,使我们想起已经遗忘和荒废的“寻根”,寻自我之根,寻生命之根。

早在几百年前,雨果就说过一段名言:“灵魂在世上将感到难堪的孤独,倘使它在其他的灵魂中间,遇不见一个伙伴;在人间共当患难,在天上同享快乐。两个灵魂经过长期的相互摸索,而相互认识,彼此了解,十分相得之后,一句话,认出彼此是相似相同之后,它们中间便产生一种象它们本身一样热烈而纯洁的团结,这团结从人世间开始,到了天上还不会终了。这团结便是爱情,真正的爱情。这样的爱情,世人能理解的甚为稀少。这爱情便是宗教,它能把爱的对象神化。它用忠诚和热情维持自己的生命,在它看来,最巨大的牺牲便是最甜蜜的幸福。”从这来说,宗教是通过人的理性投入和情感承诺而换得的一份人神契约,它预言了关于爱与不离弃、忏悔与洗罪、赎救与重生的美好神话。从广义而言宗教是把人对意义的永恒追求用象征的方式表现出来,荣格认为世界上各大宗教都体现了一种英勇和尝试,那就是试图抓住灵魂的本性和拯救的可能,一切与这种目的相关的虔信的态度都是一种宗教感的幻化。

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写下这样大段的文字来阐述我心中的宗教和信仰,对它,自己终究是在门外,亦很陌生,即便喜欢钻研点禅佛茶趣,都只是革皮瘙痒,中就不得其要领。偏偏此刻,思绪就能将自己带的那样远,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我仿佛又回到了布达拉宫高墙之外的那条长长的转经路上,无数只摇动的转经筒,虔诚而来的朝拜者,时间就那样静静的,静静的在轮转,流逝,只是走着,走着,不问来路,也不问去处,将一颗俗世之心放逐,在宁静与安然里回归对此,只能理解为在拉萨城,那近十天的时间,我几乎转遍了市内大大小小的庙宇,亦在一种强烈的召唤与震慑中感受到宗教与信仰的力量吧。

还记得当初走进大昭寺时候,看到门口那一面看似普通无奇的墙壁前,布满虔诚跪拜的人,他们或诵经,或五体投地朝拜,或转动经纶祷告。其中一位男子衣衫已然辨不清颜色,膝盖处绑着的垫子全破损了,露出点点棉絮和斑斑血迹,还有那沧桑看不出年龄的额头结着厚厚的血痂,却一脸的安然,闭目跪拜,有人往他身边的碗里塞钱,只见他无邪的微笑,却不见他会回头看一眼是多少面值。后来在大昭寺内,又遇见了他,拿着满满一壶酥油往一个个佛灯里添,一个佛堂一个佛堂的跪拜,并不停的从身边褡裢一样的口袋里掏出一张一张纸币献给佛像,那神情,似是在做着最隆重的事情,虔诚的近乎愚昧,但不由得却又被感染了,生出一股深深的敬佩来。

去罗布林卡,我是一个人,将大半天的时间耗费在这所皇家园林里,不见得它有多富丽堂皇,只是被一种氛围影响的动弹不得。只想那样走着,走着,从一个院门走到另一个院门,从一个园子走到另一个园子,或山环水绕,或树木葱茏,或花团锦簇,或幽静寂寥,或人客如织,或荒废倾埤每一处都是不同的,正如时间空间之内,我们很难同时踏入同一条河流。




那天,脚步踏在青石板铺就的老路上,我走的极慢,怀揣着沉重与心事,偏偏穿着一身旗袍,打着阳伞,走在禅房花木深的幽静小道上,被那种忧郁深深的笼罩着,那时,我便是那个结着愁怨的姑娘。在寂寥与落寞中,我想到了仓央嘉措,这个被藏人忌讳,却被汉人奉之为世间最美情郎的天才诗人。

喇嘛行宫里,一边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华丽的马车,精雕细琢的画梁,那各色的珍奇宝物,都被隔在一个远远的地方供人们赏玩膜拜,精工之下却是阴湿的弄堂,没有自由的束缚。这个年轻的诗人,原本他可以在那个自小生长的地方,与心爱的姑娘逐马放牧,却因所谓的机缘成了新一代活佛,在高大宫墙之内禁锢内心的渴望。后来,当他勇敢的与权力宗教对抗时候,悲剧也在等着他,当他蔑视这湮灭人性的礼教之时,他自己也把自己送上了祭坛。

好在他走的快意恩仇,走的慷慨悲歌,走的大义凛然,他走了,却也在世界的屋脊上写下传奇。




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心里无数遍的记忆关于他的爱情,他的传奇,还有那千回百转,柔肠百结的情诗。反复寻思着他的那两句诗:“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这是怎样一种圣洁的孤独啊?那仿佛是雪域千年不化的冰川,那闪耀的洁白会让人不敢直视,宗教固然伟大,爱情固然高尚,能让人屹立于天地间的却是闪耀的人性,那是一种本真的跃然。

正如沈从文所说:“我愿建一座希腊神殿,里面供奉的是人性。”人性之光是最纯粹的生命之光,在仓央嘉措的一生里,他就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和灵魂之光建了一座神殿,让人敬仰的不是他至高无上的地位,不是他无与伦比的才华,却是他身上至善至纯的精神。

走在玛吉阿米黄房子下面,循迹是否入内,又看到身边趋之若鹜的人群涌动。我有些漠然,生出一股淡淡的薄凉,感觉人们是把仓央嘉措神化了,把他的爱情简单化了,把他的人格降低化了,如何解读这样一个人物?一千个读者之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他吸引我的,正是那熠熠闪光的人性之美,那深刻纯粹的孤独。

想来,时隔很久,依然会记得,在罗布林卡,在那片烁烁其华的格桑花田里,内心涌动起的孤独感,而后却又被一种充盈所替代的过程。那种感觉真的很美,你的孤独并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被窥见,若一阵风般的,氤氲上来,体味一种黑云压城的沉闷之后,继而下起一阵淋漓酣畅的雨,茫茫大地澄澈干净,或者黑云散去,风烟俱净,上下天光,全然是自然而然的模样,是闲看云卷云舒的悠然,即便孤独,亦有一份优雅在里面。

是啊,风景总是会使人在静止和优雅中瘫痪、隐遁和沉迷,唯灵魂使人奋起、逼近、正直地站立着。

在扎基寺那个午后,亦是充满奇幻和美妙的,带着满肚子的情绪去,却被朝堂之上那种浓郁的气氛吸收走了,而后变的淡定而安然。




茶哥说的对,在西藏那个地方,待的越久,心就会越空,手总想被牵着,肩总想倚靠着-正是怀着这样的情绪,心中烦闷,那天中午,我一个人竟然横扫了一份藏面,一份扬州炒饭,消化了一壶甜茶,还有两罐青稞酒。

一个人踏路,沿途与目标的风景,尽收眼底,却总有一丝寂寥是无计可消除的,听了茶楼阿姐的建议,我心思沉重的到了那里。起先仍旧有几分委屈,亦在心底对自己说:“以后坚决不一个人出来了,和爱的人一起看风景,该是多么美妙?累了会有问候,倦了会有肩膀,哭了还有人疼有人哄。”

带着那点失落,登上寺顶,俯瞰寺内,柏枝浓香扑面而来,夹杂着白酒的辛辣与芬芳一同飘散过来,这座寺院是藏人的财神庙,来朝拜的人除了祈求神灵保佑,还有则是求财,求富贵,祭拜的物品亦与其它寺院有差别,焚烧柏枝,敬送酒品,连敬神供奉的钱币面值都比其它的大,大都在十元,五十,一百。




正午的阳光很耀眼,灼烧着人的皮肤似乎也如柏枝一般吱吱的燃烧起来,整个寺院也恹恹的少了几分火气,走进一座禅房,红衣喇嘛窝在松软的垫子上打瞌睡,鲜有几个游客零落的被导游带领着从一间屋子走进另一间屋子-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倦了,这一切的一切与己何干呢?

想到这里,我走进寺院顶的一处侧门,里面很安静,看样子是新翻修的佛堂,没有人,堆放着些杂物,走近还能闻到些油彩的气味。

就在寺顶那一处僻静之地,我虚掩起房门,没有人打扰,一个人坐在寺前的台阶上,孤独感倍盛,看着眼前的色彩丰富的琉璃宫墙和天空大朵大朵的浮云,内心充满着孤寂与凉薄,然后想起安妮的话:当一个人仰望天空之时,他并不想寻找点什么,他只是寂寞…

坐在台阶上一个人孤寂之时,肚子也隐隐不好受起来,吃了太多的东西,此时应该是在发酵吧,连同自己汹涌的情绪一般,都那么不可控,偏又怀念起青稞酒米酒一样的醇香来,亦或者寻求一场醉,有道是“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明明知道酒未必能消愁,明明知道酒在肚里,事在心里,酒总不能淹到心事-

种种倔强的念头在近三小时的静坐里被淡化了,手机里反复放着《深谷幽兰》这首曲子,从来没有像那时那般空灵安静的听一首歌,无声的旋律一点点敲击心坎,而后将整个自己在一秒秒的时间里消融,消融,从而轻盈,轻盈成一片光洁的羽毛,随着青天白云一起飞扬,飘散,在亦真亦幻,如歌似梦的遐想里,倚靠着身边的扶手,沉沉的睡去-醒来周身一凉,原来折射下的光暖早已走远,而我,便在这片刻的休憩中舔食完自我清愁,回首,不见骄阳如火,但见云丝悠然,那一刻竟又是美的。

在诧异于思绪的无踪之时,亦在心底享受这份躁动后的宁静,原来,一直找不到一种感觉来形容千帆过尽后的细雨人独立,那是惆怅吗?或许吧,起码带着何妨吟啸且徐行闲淡,尘埃落定后,云澈水清心也明,不是吗?




一直都想有这样的一次旅行,起点是我,终点是梦,遥远且漫长,美好里带着浅欢,稍许疲惫,却舍不得停下,于是,就这样走着,由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抚摸尘埃,轻吻空气,让风在身体里或脸庞雕刻岁月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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