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广播台
广播台右侧结束

主题: 天竺山往事

  • 雪峰
楼主回复
  • 阅读:1854
  • 回复:0
  • 发表于:2014/9/21 13:58:03
  • 来自:广东
  1. 楼主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山阳社区。

立即注册。已有帐号? 登录或使用QQ登录微信登录新浪微博登录



第一回:初恋天竺万物欣欣向荣,轻吻大山陈家乐享风华

 

第一次接触天竺山,已经记不住是什么时候了。印象中自己很小就喜欢外婆家,每年都去。天竺山就在外婆家长沟镇的边上。长沟真是一条长长的沟,她盘亘在山阳的东南角。山大沟深,便也行成了夹石峡、三里峡、七里峡等大山特有的自然景色。偏远闭塞,方言不同于山阳县城,民风民俗也大不相同。
     我出生的时候长的比较小,嘴巴都塞不进奶头,年轻的妈妈老担心养不活我,用她的话说:养娃就是担心喏。 妈是长沟镇强家沟陈定旗家的四女儿。陈家算是沟里的大户了,人口多,除了四个女儿,还有两个儿子。而孙子辈的小娃儿,多了去,就和家里的牛羊猪狗一样到处都是。二就是资历高,外公是大队会计,二儿子小女儿都上了学,那在当时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段降临人世,并从小被他们抱着、背着、扛着、甚至拖着拽着一次次进入大山。儿时的记忆,由此展开。
       

铸铁做成的土铳是过年长用的东西。将引线置于铳管后端,添入黑火药并压实,黄泥封口,约十几分钟能装好一个三响铳。外公是使铳的高手,用铳打野物、吓野猪很是轻松,但他最喜欢春节放的那几铳。
   “嗵!嗵!嗵!”三声巨响响彻山谷,一时间鸡飞狗叫,娃娃们或躲门后或捂耳朵,外公就大声的笑,:“响不!哈哈哈哈哈”。

过年就是这样热闹。

我猜想,第一次去外婆家的时候,外公会早早的站在半坡上的大门前,结结实实的放它儿几铳。一是因为我来自县城,二是因为我们到了,人就差不多到齐了,可以开饭了。 
    外公家是有很多铜银家什的,铜酒壶、铜烟袋、银发簪,银泡花……。漆上黑色的家具上,镶着金黄的铜装饰,家具正面雕刻着人物花鸟。有个柜子一整面都刻有图案,且有精巧机关,好吃的山果杂糖常藏于其中,所以印象深刻 
    外公端坐正席,指挥若定。大舅小舅席间落座招呼宾朋,四个女儿做饭的做饭、带娃的带娃。老表们见了我,多是嘿嘿的笑,并不说话,却突然塞给我一个山果,还是笑。后来知道了,长沟地界方言婉转高亢,却生涩难懂,我们称之为蛮子话。他们把说关中腔的城里人叫做“哈夹霍”。直到我都当爹了,才知道“”哈夹霍”原来是“”坏家伙”的意思。

 

吃席是必喝酒的。辛辣的包谷酒、绵柔的柿子酒,均为自家酿造。一壶壶白酒摆上桌来,顿时满屋酒香、惹人微熏。喝酒的时候是一定要行酒令的,也称划拳,几人推杯换盏吆喝呐喊,一会儿就能喝个几壶,酒喝到位了,感情也就到位了。外公长的人高马大,酒量自然不小。划拳的时候,出数比对家稍晚且不犯规,所以多赢。赢了之后总爱爽口大笑,对方直有连夸厉害。

外公喝多了,客人还没走完就开始骂人了。

大舅的大儿子阿华表哥喃喃的说到:“不得了不,每次喝酒就要骂人”。大人们不敢做声,生怕恼了外公,爱闹的娃娃们也一律的安静了下来。再看外公涨红着脸,在堂屋横冲直撞:“烟袋,哪个拿了我的烟袋!”
    烟袋找到了,可一只把尿撒在了堂屋的小黑狗倒霉了。“让你狗子再乱拉!” 外公很是生气,抓住狗子脑袋让狗用嘴添干净。 狗吃了亏,竟改了习惯。众人都知道,外公闹累了,一会就要睡觉。没睡之前面,大家却不敢走远,否则被外公发现少了谁,少不了一顿臭骂。外公脾气不好、人却正直,持财理家很是厉害。自己盖了一大片房,两个儿子也围着老屋盖了自己的房子,房前屋后又是猪圈、牛圈,鸡鸭狗满坡的跑,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

 

天刚亮,外公叫醒了我。“建坡,走!咱打兔子去。”
    我甚是欢喜的穿衣起床,然后吵着闹着要背那杆猎枪。枪长一米有余,乌黑的枪管配以黄色的核桃木枪托,瞄准器和扳机被外公搽的油光锃亮。我当然没被允许拿枪,但能背上黑火药、弹珠、引炮,也算是无上的光荣。
    后山是一座荒山,杂草丛生、陡峭难行。高高的野蒿埋了外公高大的身影,我加快脚步,不停的和外公说话,生怕丢了自己,或者被狼叼走。外公用手式告诉我蹲下不要说话。我眼睛睁的大大的,朝枪指的方向看去……“嘭!”枪响了,我什么也没看到,只听见不同方向传来西西索索的声音,更有对面山坡不知道何时聚集的百只乌鸦被惊起飞快逃走。
    打猎带给我的新奇感至今难忘,至于野兔、野鸡等野味的滋味却已淡忘。是啊,一个不通水电的穷乡僻壤,物质上的享受不会有什么,享受的是那份情,那份纯朴的情。

 

吃过晚饭没多久,天就黑了。山里很安静,隐约听到电台在播新闻。广播是队里拉到各家的,一根铁丝传递信号,一个喇叭播放声音,很是奇巧。外公用火柴点亮一个煤油灯,又点亮另外一个灯给了外婆。接着,不知从哪摸出三四个老鼠夹子,慢慢的摆弄着。我本想问夹子上绑的绳子起什么作用的,但怕扰了外公伤了手,便也做罢。外婆喂完猪、关了鸡笼回来了。“建坡,快上床,我给你暖暖脚”。外婆是个小脚女人,个不高但皮肤白皙,上穿蓝布小褂,下着黑色长裤,一个银的发兜束着花白的头发。深陷的双眼总是模糊不清,小小的脸庞布满了皱纹和慈祥。冰冷的双脚被裹在外婆怀里,冬日的寒冷瞬间散去。蚕豆大的煤油灯光,照暖了小小的卧房,我一边听着外公外婆聊家常,一边看着窗棱旁蜘蛛织网。梦就在眼前,又是一个香甜的梦乡……

 

4点多,关在堂屋鸡笼的大公鸡就很负责任的打鸣了,搅的满窝的母鸡咯咯的乱叫。外婆点亮一盏煤油灯,起身看了看鸡笼有没有被黄鼠狼咬破,然后转身去了厨房搅拌昨晚泡的几盆黄豆。听着若隐若现的水声,我知道外婆要做豆腐了。
    当我睡醒的时候,外婆已经在正上房忙碌了几个钟了。正上房在堂屋的侧边,它的右手边是一个小厢房,听说是小姨的卧室。左边是一个大房,经常放置满屋的土豆或者其他粮食。正上房靠左边有一个一尺五的石磨,长长的石磨拐子被吊在空中,正面墙上贴着发了黄的戏曲图画,靠右边墙角有一个一米见方的火坑,冬日的清晨里,外婆早已淘洗好了黄豆,弄干净了石磨,开始咦咦呀呀的磨了起来。
    柺子一头插在石磨的端头,另一头是一个横向的把手,外婆两脚分开站稳,双手推动拐把,咦咦吖,咦咦吖,两个磨盘中间流出了白色的浆液。“外婆,我来帮你放黄豆吧?”呀,小建坡都能帮为婆忙啦!”外婆笑,我也笑。
   “为婆,我要帮你推拐”,外婆依然微笑对我说“你推不了的”,却又鼓励的把拐递到我手上。拐象喝醉了在空中上下乱串。我笑,外婆也笑。
   “为婆,这么多豆豆,没人帮你磨啊?”“阿宽,阿仔表姐,帮我嘞,没事的,饿不,我给你打鸡蛋下挂面”我嘿嘿嘿的傻笑,外婆也嘿嘿嘿的笑……

 

外婆家边的大坎下,是一条崎岖不平的沟河。几米见方的大石头,或斜躺或平卧在不宽的河道里。甘甜的河水时而隐于地下潜移黙行,时而从石缝挤出涓涓作响,时而行成快活的瀑布激情四射,时而沉默成碧绿的深潭静若大佛。山里人吃水用石,多取于此。

外婆拎着木桶到河边取水,我懂事的拿起葫芦瓢帮忙。祖孙俩晃晃悠悠的将水朝回抬,水花和快乐便也撒了一路。两只肥鹅,听到外婆的声音,也从远处风火赶来感受快乐。鹅蛋比鸡蛋大很多,味道也稍有不同。挂面是山里的精粮,耐煮耐吃。油是自家的猪油或者桐树籽油。外婆用柴草生火,泉水煮面,配以鲜蛋青菜,一个朴实的黄白大老碗盛装,剩下的就是酣畅淋漓和风卷残云了。外婆和面条就这样联系在一起,让我至今难忘……     


  
二维码

下载APP 随时随地回帖

你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陆
加入签名
Ctrl + Enter 快速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