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面不调盐_天竺文学_山阳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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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5/4/26 21:40:52
来自：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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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我在圆门的大祠堂上学。教室里坐满了穿着补丁疤，面黄肌瘦的学生娃们。我们共同的困惑是饥饿，早上吃的稀糊糊往往等不到晌，肚子就叽里咕噜唱起了空城计。虽说人在课堂听讲，心早已跑到灶屋里找吃食去了。那时，我们总是稀里糊涂的，对学习提不起精神，只会琢磨着吃的问题。

不知班主任老师是否也和学生娃们一个德性——贪吃。要不然，他每每强调重要事项时，头一句开场白就是“挂面不调盐，有言在先”这句歇后语。娃们一听说“挂面”二字，纷纷来了精神，被诱惑的咕嘟一声咽下了口水。究竟挂面为啥不调盐，我不得而知。可就是爱听老师这么说。大有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的功效。偏偏老师每讲课时，开口老爱说“下面”二字，而且成了口头禅。我们背地里叫他”下面“老师。再逢上我这个贪吃的学生，非要把此下面和一碗好吃的面条联想在一起。联想到母亲做的手擀面细成一窝丝，煮在锅里莲花飘，挑在筷子上打秋千，吃到嘴里丝柔滑爽倍儿香。假若再下一撮绿菜，撒些葱花，那，没得说，就算天下难得的美味了！只等放学铃声一响，老师一声令下，娃们蜂拥着冲出校门，如离弦之箭，直指家里的那锅美味！

往往抱着美好的愿望揭开锅盖，可偏偏十之八九，希望落空，锅里不是稀糊糊就是糊糊稀。唉，那时的母亲啊，咋就那么抠，总是难随娃愿。弄得娃们嘴噘脸掉的，直报怨母亲太细发了。对着锅里骂一声”又是红薯疙瘩屁糊汤“！还依然用大碗盛上有滋有味地喝。

不过，有时我们的口头福还不错。不年不节的，母亲会特意为我们擀顿面条吃，来安抚我们肚里的馋虫。母亲每次煮好面条，只说声“舀”，就去院里剁猪草去了。在半月形的土灶后面，我们姊妹几个按年龄由小到大的顺序自然排好队列，妹妹在我的前面。我盯着她的背影心呈等待状。进而，目击到她打饭时的整个动作。妹妹是坦性子人。她的筷子只要一下锅，面条就像很听话的鱼，乖乖地揪在筷子头上，妹妹不慌不忙，一筷子一筷子把面顺进碗里。她捞面的动作很让我欣赏；待她盛满后转过身来，神情总是乐滋滋的。终于轮到我了。我不忍心下筷子，心犹豫手抖索。只好改用铲子舀，连汤带面盛上半碗。立马闪身。身后，就是哥哥。我怕他等不急，会用脚踹我。哥哥很不解地问我，别人捞面爱捞干的，你却舀这么稀，你到底是耽故（故意）的，还是作假的？我随口说出“耽故的”。其实，我那时连话都说不利索。根本不知耽顾为何意。就连那位美丽的音乐教师骂我们耻辱不耻辱，我们都误把耻辱当吃肉，竟然听得眉开眼笑，并齐声回答“吃的”！

那时细粮少。一大锅面条等娃们个个舀够了。轮到母亲跟前，锅里如青龙过江，仅剩几根面了。母亲默不作声打开浆水瓮，捞一笊篱酸菜下到锅里，再搅拌上少半瓢包谷面一起煎煮。咕嘟一会儿即可开吃。我陪着母亲一起吃，吃得有滋有味的。直至今天，我还对往昔的“糊汤面”念念不忘。也忘不了头一回尝到挂面的滋味。

记得隔院那户人家，开着一个挂面坊。每到腊月，都要替四邻八乡的人吊面。来这里加工挂面的多是余粮户人家。我和小伙伴一起，凑过去看稀奇。吊挂面需要和面、盘条、上筷子上面架......等繁多工序，是个苦活。看到一袋袋雪白的面粉，在匠人手下变成一杆杆细长的面条，当时觉得，匠人真够厉害神奇的。看着整架的细挂面，伙伴们很眼馋，都想尝尝挂面的味道。我们假装在旁边和泥巴玩。趁人家不注意，猫到高高的面架底下捡面屑吃。头一次知道挂面是咸的。对于挂面为啥不调盐，不解而知！

土地下分到户后，粮食产量的提高，解决了温饱问题。我们也搭上了改革开放的顺风车。走在搞活经济，奔赴小康的路上。在现如今这个不愁吃不愁穿的年月，人的胃口却变得越来越挑剔。吃了五谷还想六味。白米白面吃的多了，就有了嚼蜡的滋味。于是，大家都热衷于美食，绞尽脑汁调剂伙食。渐渐地派生出“吃货”这个热名词。可从养生角度上说，还是家常饭菜最养胃。我也认同。饮食上也趋于健康，营养，合理化的轴心！

年前，经银花来的熟人推介，买了些正宗的手工挂面。煮在锅里，清汤利水的；吃到嘴里，筋道，柔滑，味道相当不错。落到肚子里舒坦，易于消化。由衷地赞美，这钱没有枉花的！挂面可以当做主餐，尽饱咥。且烹煮简单，不需要多高的厨艺，人人都可以充当巧妇上得厨房自行操作。不管用骨头汤煮还是用清水煮；不管是烩酸白菜豆腐条，还是青菜香菇肉丝，都别有一番风味。更重要的是，每次烹煮挂面，耳畔，似乎有个熟悉的声音再次提醒——挂面不调盐，有言在在先。脑海里再次闪现出记忆的旧照片。我再次看到儿时的班主任、在座的同学菜黄色的脸。心底也会发出强烈的回声——感恩，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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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澈明鉴，且行且悟！

主题: 挂面不调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