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溪流 每一天,除了走村串户,就是坐在办公室里的电脑前。累了,转过身,看看窗外。
窗外是镇政府的广场,清晨和傍晚,一些群众跳舞散步,悠闲而满足。中午到下午,广场上人少,来来往往的是到政府办事的群众。
广场过去,就是南坡。云岭横亘,把这面山坡铺下来,犹如挂起一幅山水画,在我的窗外。画题名南坡。
这幅画,浓淡相宜,树影婆娑,红墙蓝瓦,白屋人家,鸟语花香,庄稼喷香,云雾和农夫同住一院,庄稼与草木或共一色,四季颜色不同,早晚风景各异。
忽然水声隐隐,原来南坡脚下与广场之间是一条小河,在窗里并看不见 ,潺潺缓缓,流入古镇外边又一条小河。
哦,这条时时刻刻在我身边的小河,就是从我老家门前流下来的小溪流。在我家老屋前,它还是不满一握的小小溪 ,到我的窗外,已是水声隐隐入耳入心了。
老家的老屋里场院中,我的老父亲还在咳嗽声声吗?小溪边的山坡上田地中,我的老母亲是否在扶起昨晚风雨吹倒的一棵包谷两行芝麻?
我爱河流,更爱溪流。
溪流的方向,是我灵魂的方向。一头是树木扎根的地方,一头是江河海洋的方向。
金钱河 群山挟裹着金钱河奔向汉江奔向长江。
汉江是长江的支流,金钱河是汉江的溪流。
金钱河的清冽河水把古镇的颜色浸润得古色古香。
不知道这条隐士一样的溪流为何有一个世俗达人一样的名字:金钱河。
是名符其实,还是一种理想一种向往?是有了这条河就有了这个河名,还是河边有了第一户人家就取了这个名字?
金钱河,谜一样的金钱河。
我爱河流,爱大河更爱溪流。我爱在河边寻找答案。每一滴水都是新的,没有一滴水会留下答案。
古镇上的人对我说,月光辉煌的夜晚,在河边乘凉,山影树荫,似乎可听到鱼在分辨水中月与天上月的不同,甚至可以感觉到鱼跃出水面像人一样看月。此时的金钱河波光粼粼,真如万千金钱翻滚。
也有人说,古时金钱河里淘过金吧,或许,金钱河底是一座金矿,至今无人探测到吧。
这就是金钱河边的人,躺在河边的岩石上做梦。
八月庄稼地
八月的庄稼地茂盛复杂丰沛,热闹似八月的阳光或暴雨。
庄稼在八月的大地上,蝉在远远近近的树枝间开示深绿色的禅意。
八月的每一天必具禅声,八月里每一棵庄稼每一种庄稼都已顿悟,成为禅者。
窗外的南坡就是《诗经》里的“南亩”吧。一片包谷摇曳,一块芝麻拔节开花,绿豆秧黄豆苗花生蔓,铺一地锦绣,还有茄子辣子小白菜西红柿豇豆四季豆,一盘一盘端上餐桌,竹木筷子夹着的不是《诗经》里“南亩”上种的庄稼蔬菜,那时或只有麦子谷子高粱吧,但尝到了《诗经》的味道。
南坡上的庄稼地被一片一片的灌木乔木掩映阻隔,但这些灌木乔木做了庄稼地的花边。
“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
古镇里一块宽广的良田展示了大地的含义,各种庄稼是它最美的注释。
一行行整齐的秧苗形成了一块块秧田,看上去像极了一部诗歌总集:大而整齐的是排律,小而整齐的非七律则绝句,不太规则的就是宋词元曲吧。
还有十亩百亩的荷叶,花已结实,叶正厚实。也有一茎两茎枯了的,等候性急的秋雨。
谁又种了十亩睡莲?红花白花赶早晨开。午后闷热,莲也睡了。
八月的庄稼地,最宜在古镇里读诗参禅 。
石头记
离古镇不远,有一块巨石,突兀半山坡,乱石之中,峭壁之下,为几处庄户院落及高速公路做时间的注脚。
我常常仰望,在山下的路上,在对面的山上。我没有到近处抚摸过。
他过于袒露。石上没有草丛,四周没有高大的树木。在远处就可以一览无余。
他何时来此,因何而成就,无人考证,无人知晓,只有传说。
但观巨石后山粱缺口,即知巨石诞生于一次大地的阵痛,地震、岩体崩塌、或其它。
传说宋朝时杨门女将之杨八姐平蛮王之乱一箭射垮山梁,巨石成焉。此缺口就叫箭垭口。
或许宋朝之前的几千几万年,巨石就在此等候一段传奇。
到了清朝康熙初年,一蜀地僧人名超古的携带一船佛教经典溯长江汉水直抵古镇水旱码头,觅地藏之,得此巨石,叹为天设之石匮,及雇石匠在石上凿洞窟,越十余年乃成,藏经460部,又越一百余年,此经毁于兵燹。
每每观望此石,我心总动,石总寂静。
我总认为此石为古镇肇启了文脉,流传了文脉,又守护了文脉,从超古开始,一代代山中人,总有一些人来石下听经读经诵经,依经而行。
但此石没超古时如此,有超古时如此,没洞窟时如此,有洞窟时如此,藏经典时如此,而今洞中无经典时依然如此。
石最安然,石最寂静
若石有知 ,佑我如石。
此石名曰砧子石,此洞名曰藏经洞。
[此贴被仰孝顺的乡村于2012-8-14 15:56:35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