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荞麦花开——连载（七） _天竺文学_山阳论坛

楼主回复

2新居民
发贴数:28
注册时间:2012/4/7
加好友站内信

阅读：1209
回复：4
发表于：2012/11/11 20:52:54
来自：西藏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山阳社区。

              （十三）

年楚河是雅鲁藏布江的支流之一，年楚河意为“尝味水”。相传莲花生大师所持盛甘露的宝瓶寄放在宁金岗桑雪山处。此后，甘露水就不断从雪山流下，让人们品尝甘露，故名“年楚”。格达乡最北边的塔玛村就被年楚河包围着，由于河流的冲击这里地势平坦，地肥水沃是格达乡最好的粮食主产区。塔玛在藏语中是“红旗”的意思，据说，西藏军民抗击英国侵略者的江孜保卫战中，这个村子里的100多个男子英勇抵御外敌战死在战场上，西藏和平解放后，格达乡雄色寺的活佛就给这个村子改名为塔玛，一为纪念战死的村民，二为欢迎解放军进藏。

今天，是我第一次遐想，和龚书记去塔玛村，为的是为村民修一座桥，塔玛村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座桥，村民外出完全靠乘坐牛皮筏子，有一年由于上游河水暴涨，村民乘坐的牛皮筏子翻在了河中央死了好几个村民。

快到秋收的季节了，雪域高原上到处是一片丰收的景象，青稞由青绿色变成了金灿灿的黄色，土豆开着紫白相间的小花。

我们来到河岸前，村支部书记尼玛和驻村的小张已经在岸边等着我们了，看着村支部书记，龚书记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上前直接与尼玛抱在一起，简单的寒暄后，我们一一上了，牛皮筏子是用牛皮胎编组而成，但最大的不同是它不充气，在皮胎内用实物充填，它吃水浅，一般约0.5米，这便有利于在复杂的河道上航行，不怕触礁，划破一两个皮胎也不影响航行。据说在西北甘肃一代就有“牛皮筏子当军舰”。的说法。

第一次坐在牛皮筏子上，我心里忐忑不定，手紧紧的抓住筏子的边缘，生怕出事，倒是龚书记显得很轻松，与尼玛热情的交谈着。经过十几分钟的航行，我们终于抵达了对岸，我忐忑的心也平静了许多，看来龚书记是村里的常客，随处可以遇到与他打招呼的村民。

村委会就在尼玛的家里，尼玛的老婆正在厨房里忙活着为我们准备晚饭，村委会的其它成员全被召集到了尼玛家里，龚书记认真听着工作汇报，我在笔记本上认真的记录着，有几位不说讲汉语，讲几句后尼玛给我们翻译，这样浪费了不少时间。

等开完会已经晚上七点过了，肚子里早就饿得咕咕叫，晚餐是标准的藏餐，有藏萝卜炖牛肉、蒸土豆，血肠等，就餐的人很多，尼玛的老婆就直接用不锈钢盆端了上来，可能是龚书记在场的原因吧，大家并没互相劝酒，只是礼节性的喝了几杯青稞酒。

龚书记今天心情很好，兴致很高和大家一边拍手一边唱起在藏区老幼皆知，耳熟能详的一首歌：

太阳和月亮是一个妈妈的女儿呦

她们的妈妈叫光明叫光明

太阳和月亮是一个妈妈的女儿呦

她们的妈妈叫光明叫光明

啊

藏族和汉族是一个妈妈的女儿

我们的妈妈叫中国

我们的妈妈叫中国

、、、、、、

晚上，龚书记、小张和我安排睡在一个屋子里，可能是白塔太劳累了，龚书记的呼噜声很大。

我陪龚书记在塔玛村待了四天，除了确定大桥的选址工作外，顺便还帮村里的孤寡老人仁增收了青稞，回到乡里的时候正准备上楼，扎西乡长喊住了龚书记，扎西乡长并没有避讳我而是直接的对龚书记说：书记，明天地区和县里组织部门要来乡里考察工作，您看怎么安排？”

龚书记漠漠的说，“按照老规矩喊主官组织工作的副书记陪同就行。”说完就要上楼。

“书记，这次不一样，县里组织部有我同学，他私下给我透漏这次主要是来考察你，据说是要解决你的副县问题。”扎西语气急切的语调却很低。

龚书记转过身，靠着楼梯扶手，显然情绪上有了变化，“这样吧，我明天还有其他事要办，你来安排就行。”然后就转身上楼了。

扎西看着龚书记的背影，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个老龚啊，什么时候脾气能改改就好了。”

组织部来人了，这次直接是地区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带队，龚书记只是礼貌的打了个照面就离开了，扎西和乡里的其他领导忙前忙后的不敢怠慢，考察结束后，大家私底下都在议论，说是龚书记马上要离开格达去县里当副县长了，倒是龚书记和平日没什么区别，依然一副冷面孔。

                 （十五）

又是一个周末，实在是无聊到了极点，娱乐室的电视信号已经没有了很长时间，我懒得实在不想起床，肚子有点饿，还没到饭点，一番洗漱后，我来到了索朗的商店，来西藏的时候，母亲已为我备好了半年用的各种日常生活用品，所以平日很少光顾这个商店。

边巴正在织布机上织着氆氇，看着我来了，放下了手中的羊毛线，对我微笑着。

我笑着问，“阿佳啦，有没有吃的？”

边巴站起来走到玻璃柜台跟前指着货架上的零食，热情的为我推荐着。

要了一包蛋糕和一瓶矿泉水，付完钱，我边走边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袋狠狠的吃了两个面包，等我吃完两个面包后突然发现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据现在已经过期一个多月了，我楞了一下，随手把剩下的蛋糕丢到路旁，正当我拧开矿泉水喝水的时候，一个穿着一件破烂的青色运动服，脸上脏兮兮的约莫8,9岁的小男孩儿，捡起蛋糕就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孩子已经跑的很远了，我急得直跺脚。大声的喊“不能吃已经过期了。”小孩儿只顾着跑，一会儿工夫就不见踪影了。

我沿着别人踩过的脚印，爬上了乡政府对面的一座山，走一阵歇一阵，当我气喘吁吁的趴到山顶时，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寻觅了半天找到一块很大的石头，吹着风看着天，这种感觉实在是好。

来格达已经三个月了，与其说是在这里锻炼不如说是来这里“镀金”，我只是一个局外人，只能仰望西藏而不是与西藏难以割舍，忍吧，还有九个月我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想到这些心里顿时豁达了不少。山顶上的手机信号是满格，打完一通电话后，正准备下山时，突然远处田地里的一片白色，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加快了脚步了，当我来到这边田地看到这些茎杆直立，花梗细长，花色奶白的植物时，一下子惊住了，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

当我向扎西乡长请教后，才得知这种植物叫荞麦。生长周期短，抗逆性强，及其适合贫瘠的土地上生长，最重要的是这种植物可以仰止杂草生长，充分改良土壤。是高原上重要的农作物之一。

听完这些，我才想起这就是反复出现在我梦里的那片田地，难道？难道我真的与西藏与格达命中注定结缘？

                 （十七）

央金准备离开藏餐馆了，具体去哪里谁都没告诉，巴果问了几次央金都没告诉她。好伙伴要离开了，巴果很是不舍，挽留了多次，普布爽快地给央金结算了这个月的工资，并欢迎她常回藏餐馆看看。

走出藏餐馆，央金直接上了回格达的长途汽车，昨晚她和巴果说了一晚上的话，今天一点困意都没有，家里托人捎来口信，让她回家去相亲，央金推辞了很久家里发出了最后通牒，再不回去家里人就要到拉萨来抓她回去。央金很委屈，却又很难为情，算算初中毕业后就来拉萨打工，现在已经三年多了，本以为可以跳出格达，可回头还是要回到格达的。想起这些央金心里犹如刀割一般的痛。

央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阿爸看着央金，瞪着眼睛就骂，“央金，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呢？”

阿妈急忙拽着阿爸的衣袖，让他不要骂了。看着央金面无表情，阿妈急忙招呼她坐下来，央金想反驳阿爸，几次欲言又止，只是委屈的一直流泪。

第二天，阿妈一大早起来，招呼央金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藏装，男方家来人了，小伙子和央金年龄相仿，显得很羞涩，不敢直视央金，一直低着头，小伙子的阿爸细细打量着央金很是满意，阿爸时不时瞅着面无表情的央金热情地与客人交谈着。

央金坐着别扭，几次想站起来离开都被阿妈按在沙发上，他们说的什么央金一句也没听进去。实在坐不下去了，央金借口去厕所，然后顺着大门就往外跑，央金一口气跑到公路边，顺手拦住一辆大巴车就走了。

过了很久，阿爸看央金还没回来，就着急的催阿妈去找找，阿妈找了好久都没看到人，阿爸听说央金不见了，气的脸憋得通红，来人见到这种情况急忙起身离开，送走客人后，阿爸气的不语，阿妈捂着脸大声哭起来。

央金从家里逃出来后，本想继续回藏餐馆的，后来实在是难为情告诉巴果这些，于是，就在曲水找了地方住了下来，眼看着口袋里的钱一天天的花完，央金决定就在曲水先找个事情做，等安顿下来了再做其他打算。曲水是拉萨的一个市辖县，这几年依托拉萨发展的很快。央金找了几个餐厅都没有招收服务员的，看着一家建筑工地，央金径自走了进去，看门的老头拦住了央金，说明来意后，老头把央金带到了工头跟前。

工头戴着红色安全帽，看着矮小的身材明显能看出是四川人，“普姆（姑娘），你能干什么？”

“叔叔，我可以帮忙做饭。”央金战战兢兢地回答着。

“哦，那好吧，工地上缺一个帮忙做饭打杂的，让老头带你去，工资一个月800元行不行？”

央金显得很高兴，激动地说“行，行，叔叔谢谢你。”

说完就随着看门的老头走向一排蓝色的简易的活动板房。

央金逃婚的消息在村子里传开来，大家议论纷纷，阿爸这几天都不敢出门，生怕大家笑话。一连几天央金都没有一点消息，阿妈着急的生病了，整天在家里哭，阿爸明显瘦了很多。

                         （十八）

格达乡迎来了一年中最萧条的冬季，游客少了，这里少了往日的喧嚣，安静了不少。雅鲁藏布江的水位下降了不少，到处都是裸露的沙滩，黄鸭在水里欢快地嬉戏，灰鹤，大雁三五成群的在田地里寻觅刚播种不久的青稞种子。高原上除了天蓝之外，几乎地面所有的物体都成了灰褐色。每天清晨，村子里固定的那几个放牧人，都会把全村的牛羊集中到一起赶到山上觅食，日落时分又赶回圈里。几百上千头牛羊浩浩荡荡的经过的地方总会腾起一片灰尘，很是壮观。偶尔有离群的牛羊，放牧人把手中的“乌朵”包上土块或者石块甩出几十米远，百发百中，牛羊就瞬间转换方向回到队伍里。藏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就拿这小小的“乌朵”来说，江孜保卫战中，面对侵略者的洋枪打炮，藏族人民把它当成了抵御外敌的有力武器。

我陪龚书记再一次来到了塔玛村，这次不仅我们来了还带来施工队拉来了建桥用的钢筋、水泥等材料。虽然年楚河的水位降了不少，可是一般的大货车还是底盘太低还是过不去，龚书记只有亲自给老战友打电话，军分区驻军派来了三辆军用运输车，涉水运输了四天，所有的材料才到位。

大桥选址在塔玛村西头一处水流较缓离对岸距离最近的地方，简单的奠基仪式过后，大桥正式开工建设了，工地上很是热闹，村民们都义务前来帮忙，龚书记直接让村里在河边上给他搭了帐篷，没办法我只有陪着他住在帐篷里，河边正处在风口，一到晚上风把帐篷刮的呼呼作响，有几次帐篷差点被掀翻，每天都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入夜，我简单的洗漱完毕，刚准备上床，龚书记突然说

，小伙子，给我当秘书是不是很不适应。”

突然被这句话给愣住了，我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龚书记，老实回答道，“哦，还好了，能适应，就是这帐篷住起来真的不习惯。”

龚书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狠狠的吸了两口，然后说，“小伙子，你们这一代终究比我们强，你注定是要回内地的，但是你记住你在西藏在格达的这一年光景，足足够你一生受用，年轻人嘛就得多点历练，如果你觉得跟着我苦，等过几天回去了，我马上安排你就留在***委办。”

听到这些，我倒是有些茫然了，不敢直视龚书记，低着头小声的说，“书记，我还是想跟着您。”

龚书记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淡淡地哦一声就脱衣服上床了。

从塔玛回来，我就发现龚书记精神头差了很多，每天总是在固定的时间从衣兜里拿出小药瓶，吃药，问了几次他总是说吃的是保健药品。周一的办公会上，他正在听扎西乡长汇报近期驻村工作队的汇总报告，突然就一头栽在了办公桌上，这突起其来的一幕，吓得我呆住了顿时脑子一片空白，扎西乡长背起龚书记就往外面跑，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扎西乡长简单交代了工作分工后，就匆匆跟车走了。

                           未完待续

分享到：新浪微博腾讯微博微信 QQ好友复制网址

主题: [原创]荞麦花开——连载 （七）

主题: [原创]荞麦花开——连载（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