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2013年7月7日06.34.36,阴历五月三十,星期日,晴)
——南坡上的二十四节气之十一
闻鸟鸣而舞起。鸟鸣是夜的解梦者,鸟鸣染白了夜的黑。
鸟不怕热。鸟在南坡上一声声叫,叫不醒坡脚下做梦的人。清梦也热得流汗啊。鸟又相互说话,说那些人真宽心啊,真闲啊,天都麻麻亮了,也懒得起床。
好多人也不懂鸟的思想,嫌鸟不知趣。你们鸟类不怕热,你们又不是人类。只有几个人被鸟叫醒了。
最早醒来的人也没有格外去注意鸟鸣,荷了锄头,径直到地里去,锄草。
黄姜地,包谷地,黄豆绿豆芝麻地都需要锄草。秧田里的秧苗也需要薅草。薅秧草不需要锄头工具,戴草帽,赤脚。有的水草拔掉,有的水草就踩在水田里。薅秧草看起来很美很好看很诗意,但做起来很难受,一点也不诗意。
野草是诗歌的很好的材料,但在庄稼地里不是很好的要素,在诗人的眼中很美丽,在农民的眼中很糟糕。
不长野草的地肯定不长庄稼。不长庄稼的地一定要长野草。
野草难除尽,还得一遍一遍的锄。种地就得有种地的样子。把地种得“草盛豆苗稀”,那是诗人的诗,不是农民的事。
在严重的暑气里,只有庄稼不觉得难受。从小暑到大暑,正是伏天,人在想方设法避暑,庄稼也难淡定了,疯长,吸收更多的阳光。
包谷已出齐了顶花。最早的包谷已可以采包谷棒子,晚包谷还不到一人高。
晌午,包谷叶子有卷起来的,是阳光把它们捆起来。
在小暑的前3天,我听到知了的鸣叫,好像是两只,拟声并不是“知了”,倒像是“热吆——热吆”。
余光中翻译的美国意象派诗人杜利特尔女士的《署气》:
风啊,撕开这暑气,
切开着暑气,
把他撕成碎片。
在这种稠密的大气里,
果子无法下坠——
余光中说这诗浪得虚名。热,有热在伏前的,有热在伏中的。虽然没有看到无法下坠的果子,但路边上的女贞子还没有坚硬的果子在又干又晒中瘪了。
那几棵黄连树看来并不怕干也不怕晒,叶茂果繁,一串串的青绿,一直到明年的暮春才变为白色,才坠下。
它苦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