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妩媚半伤悲
想起了蔡文姬。
中国古代才女中蔡文姬绝对算的上顶呱呱的一个。她应该有着怎样的花容月貌、惊世才情?因了才气过于横溢的缘故,其美貌倒退居其次。想她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丽女子,战火连天中不幸流落胡地之后,置身于“处所多霜雪”的荒凉环境和“人俗少义理”的野蛮习尚之中,每每站在漠北苍茫辽远的时空中,被狂野的风沙吹打弱柳扶风的纤弱丽影时该是怎样的心境?每每想起远在漠北的曾经的夫君以及难以割舍的娇儿,五内俱焚,情何以堪?
对于蔡文姬而言,出生在那样的时代,无论如何都是一场悲剧性的遭遇。父亲蔡邕是当时响当当的文学家,怎么着也笼罩着父亲身上的光环。只因生为女儿身,尽管自幼博学多才,精通音律,擅长书法,这些才气尽被毁于战乱,童年起即与忧患相伴。十六岁嫁河东世族卫仲道,不久爱侣亡故无子嗣归宁在家。作为一个妙龄女子,身负才情,摊上这样的不幸够悲哀的。那样的时代,对于她这样的弱女子,噩梦才刚刚开始。董卓之乱时,文姬被李傕、郭汜军中的胡兵掳去,只身流落在南匈奴长达十二年之久,虽然贵为所谓的王妃,但对中原家乡的思念之情始终不能泯灭,时间非但不能抚平心理的伤痕,这种情绪愈加强烈。按理说,蔡文姬早已经适应了为人妻人母的平静生活,相夫教子,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终其一生,也算幸福美满的。正当此时,“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曹操问鼎中原称霸一方,因了和文姬父亲曾经的师生情谊,决定帮助昔日的小师妹脱胡归汉。建安八年即公元
203年,曹操用重金和价值连城的金璧把她从胡人手中赎回来,强令其改嫁同郡的董祀。南归的心愿倒是即将得以实现,可是生生拆散一个完整的家庭,人为造成骨肉分离的惨剧,蔡文姬怎能忍心抛弃母子连心的亲生儿子?当儿子得知母亲将离此而去时,恋母之情难以言状,娇态十足,越是如此,越增加了母亲的痛楚,使她悲愤的柔肠寸断,恍恍惚惚几欲发狂。这对蔡文姬未免太过残酷了。况且,蔡文姬毕竟处于封建道德的重重藩篱之中,委身番邦堪为奇耻大辱,心里怀着难以愈合的创伤,等待她的将是颇为黯淡的人生残年。这种复杂沉痛无限悲愤的心声在《悲愤诗》中自然流露出来:“托命于新人,竭心自瞀励”,“流离成鄙贱,常恐复捐废。人生几何时,怀忧终年岁”。这是多么深沉的忧虑!
回到中原之后,由曹操撮合做媒嫁于大才子董祀。当时的董祀才气过人,从心理上不是十分乐意接受残花败柳的蔡文姬,但碍于主公曹操的面子还是勉强接纳了她。后来董祀因罪将祸及性命,亏了文姬在曹操面前极力求情,最终凭私人感情和个人才情换来了董祀的新生。从而得到了董祀的真爱。至此,蔡文姬算是真真正正过上了平常人的生活,没有了悲愤,她的文学之舟就彻底搁浅在《悲愤诗》和《胡笳十八拍》中了,幸耶!悲耶!
权且做个假设:蔡文姬生于当下,拥有文学家的父亲(当个作协主席绰绰有余),加上自身天赋及才华,绝对是官二代兼美女作家,花团锦簇,众星捧月。衣饰做派时尚而前卫,谈吐玄妙而机趣,频频做客嘉宾演播室,名利双收,风光无限。然而,假设毕竟只是假设,真是那样,《悲愤诗》就不是《悲愤诗》了。蔡琰或许会选择去许昌傍一个大款或大腕,像金丝雀,小鸟依人,衣食无忧,实惠得很。
这是一个不能够被忘却的女性。
此时,耳畔流淌着《胡笳十八拍》的旋律,激越铿锵,慷慨悲切。酣畅淋漓间,思绪穿越时光隧道,飞越千年,我仿佛看到一个名叫蔡琰的才女子,纤纤玉指拨弄着琴弦,裙裾飘飘,翩若惊鸿,身后是广袤无极的大草原,更远处是皑皑的绵延不绝的雪峰……